“事情辦的怎麽樣？”離開了良辰宮，德妃問著身邊的沈竹。取那些暖爐披風不過是一個借口，最終的去處還是那件被保存完好的衣服。心裏雖是清楚一切都是做戲，然賢妃那人在宮裏的耳目也並不少啊還是要裝裝樣子。

沈香貼心的在前方打著燈，這條路算是宮裏比較黑的一條路了，尤其是在走夜路的時候。不知是否是因為即將要到冬至了，天氣也是格外的冷，霧蒙蒙的天，仿佛下一秒就可以飄得下雪花一般。

“娘娘放心，奴婢自是已經做好了一切。”沈香說話的聲音很小，仿佛心裏裝著什麽事情一般。德妃也察覺了出來，只是沒有過問。她若是不願意說，自己逼迫也是無用。只要不會發生什麽大事，那自然就沒有詢問的必要了。

良辰宮也恢覆了之前的平靜。長孫嵐坐在窗前，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。這樣的生活活下去，真的是太累了。每日的勾心鬥角，卻不得不繼續進行下去。或許這就是她的無奈吧，若是自己不去警惕，總有一天會死無全屍。

“明日就是太後的宴會了，公主還是早些休息吧。這夜色沒有什麽好看的，若是再坐在這裏吹風，恐怕會感染上風寒的。”扶玉也不知道長孫嵐的情緒為何會這般的低落，她能去安慰一分，就盡力吧。

不說他人，其實就長孫嵐自己都不知道，為何此刻心情會是這般，仿佛做什麽事情都是興致缺缺。不是因為德妃的話，只是想到了那件衣服，就覺得有些可笑。仿佛這幾日所有的寄托都突然不見了。

“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，他們願意去毀就毀了吧，我又何必如此做派，像是在做賊一般的防備著。扶玉，你說我是不是太無聊了，因為沒有事做，所以就把一件毫不值錢的東西當做寶貝，其實到頭來，它什麽都不可能帶給我。”

為了什麽，就真的只是為了不在那宴會上出醜嗎？可是她何時也會去在意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了，即便她將這衣服保管的極好，賢妃等人就不會還有其他的招數了嗎？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，只是覺得莫名的煩惱，仿佛一切的事情都不如意。

“公主，您是想陛下和母後了嗎？”如此漫漫深夜，總是會勾引起一些過往的情緒和回憶。或許只是一個很微小的細節，總是可以讓人去想起那些前塵往事，很久都沒有經歷過的深埋於心底的，偶爾還是會跑出來叫囂。

會是這樣嗎，是她想父皇和母後了嗎？冬至的時候他們又會做什麽呢，一家人不會宴請群臣，就坐在母後的寢宮裏，她和皇兄一起，有時候楚睿也會在。禦廚會煮一些餃子來，母後給每個人分一些，其樂融融。

“往年的冬至，母後都會讓我和皇兄多吃一些餃子，而且一定要吃雙數的個數。因為耳朵是一對，餃子形似耳朵又像元寶，遲了過後，今年就不會凍耳朵，來年也可以發大財。”想著那樣的場景，長孫嵐仍覺得溫暖。

只是今年，她什麽都不會有。有的只是富麗堂皇的大殿，和冠冕堂皇的祝福，虛情假意的推杯換盞，被人當做猴子寵物一般的展示表演。過去最厭惡的場景，明日都會經歷。讓她心煩的，會是這個嗎？

“夜色已深，外邊那般寒冷，你們是怎麽伺候人的，把貴人的身子凍壞了，誰來負責？”一道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的聲音驟然想起，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。扶玉更甚，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，下意識的就關緊了窗子。

東方璽從禦書房出來，不知不覺的就來了良辰宮，他沒有讓下人通報，只是自己進去。然而一推門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場面，主仆二人都想著心事，沒有人註意到他的到來。這種忽視讓他有些不爽，故而語氣也是嚴厲。

“陛下深夜到訪，可是有什麽要事商量？您也不必說扶玉了，臣妾決定的事情，她也阻止不了。”她今夜沒有什麽心思想和東方璽周旋，只想著要一個人靜一靜，如今也希望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，就可以盡快離開。

東方璽卻沒能明白眼前的人在想什麽，只覺得自己一來這個女人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。她越是不待見自己，自己也就越要讓她把關註度放在自己的身上。這般小孩子心性，他也是毫無察覺。

“朕只是來問問你明日的節目準備的如何了，畢竟出了問題，丟人的不僅僅是你自己，還有朕。朕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的疏忽而讓整個宴會的氣氛都變得不愉快。”東方璽嘴上這般說著，同樣也在心裏給自己說著。

長孫嵐皺了皺眉，若不是因為有心事，往常的她或許早就和東方璽吵起來了。只是今日著實是吵不起來，若是他有什麽要求，自己也盡量滿足了就是。只希望這人能趕快離開，也好還他一份清靜。

“臣妾已經是準備妥當了，還請陛下放心。明日是不會給陛下丟人的，臣妾同時還是大遼的公主，同樣也不會給大遼丟人。陛下請回吧，夜深了，還是早些休息，保重龍體。”長孫嵐敷衍著說，也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讓扶玉送客了。

這男人幼稚起來也真的是讓人難以言說，長孫嵐心裏著實是無語，然而若是這般直截了當的去驅趕一個皇帝的話，也是有些說不過去。她有些心煩，也幾乎要抓狂。能不能讓她省點心，每天應付過來應付過去，真的很累。

“這樣吧，陛下若是不相信或者心裏不太放心的話，那臣妾現在把節目給您演練一遍可好。這天色著實是不好，過後您還是趕快的會朝乾宮吧。”她沒有等東方璽說話自己就做了決定。這是最直接的方法了，她不想再說來說去的，沒有任何的結果。

東方璽原本也想著要不要這麽做，只是這話從長孫嵐自己的嘴裏說出來，終究是染上了幾分他刻意強迫他人的意味。自己原本並沒有這個意味，如今卻是把二人之間的關系鬧得更加的僵硬了。

“朕不是這個意思，你若是執意這般了解，那就繼續吧。良貴人，請註意你是在和誰說話，朕今日不想和你計較，原本沒有的事情，你就偏偏要把它引到最糟糕的一個方向來。你的心情不好，又何必在意身上發火。”

兩個人的談話到了這裏就再也進行不下去了，大家的心裏都不冷靜，，互相說話之間也都是夾槍帶棒的。扶玉在一旁看的著急，德福也不敢貿然插口，就算是心裏再著急，也只能任由兩個主子把氣氛鬧的更加的僵硬。

“陛下，那節目總是要留在現場看才會更加的讓人心裏驚喜不是嗎？您看今日這天氣也是不好，過會兒再晚一些了宮裏的路走著也是有風險的。依奴才看，良貴人也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，我們還是先回去吧。”

德福試探著開口，他這般說也是照顧到了兩個人的面子，否則再任由著他們這般爭執下去，恐怕是到了明日都無法分辨出來一個結果。或許誰都有錯，然而這個場合下，也不是應該要去分辨的時候。

“是啊公主，陛下也是關心您明日的表演會不會順利，或許只是說話有些直了。您也體諒他一二吧，這大半夜的跑來也是辛苦，而且他其實也沒有提出什麽要求，您也稍微平靜一下自己的心緒吧。”

如今也顧不得那些中間的隔閡之類的了，先要解決好如今的這個針鋒相對的局面才是。扶玉跟著德福的話應和著，只希望公主的脾氣也可以收斂一下。她知道公主心裏苦，可是這個苦，也不是東方璽可以理解，願意理解的。

“朕如今心裏冷靜的很，既然良貴人想表演，那朕又怎麽可能會不給她面子呢。”東方璽此刻哪兒還能退步，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了，今日他還就是要看定了，誰阻攔也不可能。

兩個人都是倔強脾氣，誰也不肯退縮一步，如今苦的也只能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了。德福和扶玉相視一眼，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。主子都這麽說了，他們又能怎樣，還不是要乖乖的照辦。只是可惜了，原本還能早些休息的。

“那臣妾還是要請陛下看仔細了，千萬別眨眼。這燭光昏暗的，倘若陛下看不清楚的話，臣妾可是沒有那個心思去再給陛下跳一遍了。”長孫嵐揮手掉身邊礙事的東西，也不猶豫，說開始就開始，能盡快的把東方璽打發走，就是她最終的目的了。

東方璽沈默不語，手中握著被子的手也已經漸漸的握緊，骨節處也是因為用力過猛而開始微微的泛白。他就要看看這個女人能耍出怎樣的一個花樣來。他今日也還就要挑出一些毛病，能堵到她，就是更好不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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